Precious-Original 2017/09
〈最後於是如何〉
段戎 著
他們終於明白對方之於自己的意義時,正是她即將遠走的前一晚。 他們是這樣的:很早相識,曾互相厭惡,而後互相了解,稱不上錯過,但確實曾有什麼情愫發生。然而這些都是小事了,在這個夜晚面前,他們什麼都不記得,他們只跳舞,說著無關緊要的話,等待黎明把他們帶到生命的岔口。
他對她的喜歡始終是外顯而積極的,這也造成他最搞不懂的一點:為什麼她感覺老是在逃避?這樣說好了,她知道自己像毒品,平常她可以很隨意地麻痺任何人的神經,而後不發一語地離開。然而對於他,她沒辦法,她不捨傷害,她甚至手足無措。她想愛,但她除卻不了自己與生俱來的毒性,所以她選擇默不吭聲。 外頭風雨交加。 「妳看,上天都在留妳。」 「不要借刀殺人。」 確實很容易被殺死的吧,一不留神的話,就會死在他的眼睛裡,她想。 |
「對妳,我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刻意的話。」 「那現在也別說了。」他們繼續跳舞,跳到汗流浹背,思緒都濕透了。 「要好好照顧自己。」 她想起他們一起去過的所有地方,想起那些日常細節,連相互討厭的日子都回想起來,此刻也變得可愛。最近他們總是泡在一起,她知道自己太放縱了。 「好,當然。」節制一點吧,至少此刻,都別再賦予什麼意義,就讓它無聊地過去。 後來,她忘記怎麼睡著的了,醒來時發現倚在對方的膝上,窗外陽光刺眼,她瞇起眼睛,總算把未來看清楚了一點。 「走囉。」她留下字條,打開手機屏幕確認時間,桌布是她的自拍,後頭有個小小的他。 她不知道換下一張桌布的時候她會在哪、和誰在一塊,然而她知道屆時他們都會成為更成熟,卻也更殘缺的人。 「如果沒有你」這個起始句她永遠說不出口,但綜觀所有彆扭,都是來自對於現實的惶恐。因為此刻開始的未來,是真的沒有他了。 「謝謝你喜歡我。」推開大門時她默想,「這是一切意義的源頭。」 |